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情感篇---打击
唐三章漂泊的时候两次主动回家,一次是小日本鬼子投降的那一年冬天,一次是在戴家岭唱唱的那个冬季。任何人都不能理解赏钱最多的时候,唐三章忽然中断演出想家了。 那一年冬天戴家岭的戴财主五十得子,请了三个班子轮番唱唱,没有让三个班子相互比试的意思,只是为了烘托戴财主的兴奋心情。所以三个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场,三个班子都心照不宣相互关照,都得到戴财主很丰厚的赏钱。唐三章在台子上格外卖力气,每次总要多唱一段作为即兴的表现,戴财主手舞足蹈欢欣鼓舞。唐三章并不在乎戴财主的情绪,他的眼神流向戴财主身边,怀抱婴孩的戴财主二十岁的女人。
那个女人答应今晚见唐三章。
一个很美好的夜晚,月亮就像金色的盛满清水的盘子,星星们则是活蹦乱跳的鱼儿,蓝色的帏幕就像巨大的海洋 。唐三章站在村口的一棵巨大的虬枝横溢的老榆树下,伞状的巨型阴影笼罩着他瘦削的身形。此时的思绪就像这周遭的环境,静谧中潜伏着激越的情愫。戴家岭戴财主家场院里喧闹的锣鼓和唱腔,衬托出夜色的深邃和宁静。
唐三章此时浮想联翩了。他和戴财主的小老婆有过两次相会,第一次的时候,女人说是趁着戴财主醉酒的机会溜出来的,是女人把戴财主灌醉了。唐三章听着很感动,那次他借口给女人暖手,把女人的手攥在手心儿里,女人说十指连心呢。女人接着说,她该回去了,戴财主怕是醒来了。
在漫长的期待之中,唐三章等来了第二次相会,这次女人是趁着戴财主解手溜出来的。唐三章预感到这次的相会不会时间过长,只能是一泡尿的功夫。他把女人抱在了怀里,经过一年的相思俩人有了陌生感,女人轻轻呼唤一声挣扎了一下,就萎缩到了唐三章的怀抱里。女人把唐三章浑身的热乎气都吸走了,女人说她应该回去了要不东家该找了。
过小年按照惯例是应该回家了,但是戏班子都禁不住戴财主赏钱的诱惑。唐三章为了那个女人留了下来。唐三章在唱戏的时候看见女人坐在戴财主的身边,心里长了翅膀飞到老榆树下面了。
一双温良的纤手蒙上了唐三章的眼睛,他过于专注没有意识到女人的莅临,他从她纤细的呼吸中感受到女性的美妙。那个女人没有让唐三章看见面孔就说她要走了,戴财主还在等她听一段《西厢》,如果不回去就说不清楚了。
唐三章转过身子的时候,那个黑影消散在朦胧的月色中了。身后是一片茫茫的虚无,再远方是空旷无际的原野。唐三章如同飘零的小舟失去方向,他本来是把港湾设定在戴家岭的,但是港湾系不住一根缆绳。
唐三章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。
二楞子不知道怎么找来了,说快回去吧戴财主给炖了猪肉粉条子,还把一盘吃剩的红烧肉送过来了,回去晚就吃不着了。
唐三章忽然觉得他正在吃戴财主盛宴中的残羹剩渍。唐三章忽然对二楞子说,收拾收拾明儿咱们回家。
二楞子说唱得心性正足呢,财主答应明儿有好嚼货吃。
唐三章说,家里有盛宴呢,让你师娘给你们炖猪肉顿粉条子,烧一大锅红烧肉管够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