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抗日篇--- 一句话一辈子
大桥和唐三章一行人会合以后直接奔山里赶,不知不觉到达了吉林界内。穿行在长白山丛林中,说笑着谈论大桥的机智和勇敢。转过一个山脚的时候,从雪地上突然跳出两个人,两只乌黑的枪口就顶住了他们。那俩人不准许他们回头不允许争辩,把唐三章大桥二愣子浑身上下搜查一遍,对小翠和小喜儿犹豫半晌,终于还是没有搜身。押解着走羊肠小道直奔山里。 一路上遇到很多岗哨,押解他们的俩人说抓到了奸细。大约两袋烟的工夫来到一座小山村,村落有八九户人家,分散坐落在山洼里,就像散落在山里的珠子,外边很难发现这里。在村子的一座石头碾子磨房前,他们站在了被称为司令的面前。那是小山一样的东北汉子,面颊刀刻斧砍一般显示着刚毅和坚定,充满血丝的眼睛里穿透着神采。他浑身的灰色服装虽然补丁落补丁,穿在他的身上有不怒自威的感觉。
我们是唱唱的,是平民百姓。唐三章说。
那个山一样的汉子依靠在石磨上。碾子上刚刚磨过苞米,散发着苞米特殊的芳香,弥漫在冬天清纯的空气里,唐三章们的五脏六腑都蠕动了起来。
小山一样的汉子笑道,好啊,我们刚消灭了十七、八个小鬼子,正好你们唱几段,助助兴怎么样,小姑娘先来一段《双锁山》。
……这一日竣保催马往前走,前面一座高山把路横;远瞧峰山叠翠接天日,近看树木参差一片青;野鸟枝头叽喳叫,不时送来虎啸声……
小翠唱了一段。
小喜儿唱了一段。
大桥悄声对二愣子说,我估摸着一定是抗联,人家怕伤了咱们的自尊,用这个方法盘查咱们呢,大桥就说等会儿我来一段报二人转名。陆续来了很多男女看热闹。
大桥主动说,俺给各位报段子的名吧,听听俺嘴皮子溜不溜,不等人们默许就音不落地地说起来:《包公断后》、《二大妈探病》、《回环记》、《连心曲》、《马前泼水》、《梁赛花擀面》、《黄亲梦》、《攀亲家》、《老汉背妻》、《单出头》、《包公陪情》、《孙二娘开店》、《张郎休妻》、《禅宇寺》、《送鸡还鸡》、《李翠莲还魂》、《六月雪》、《劈山救母》、《洪月娥做梦》、《打龙袍》、《密建游宫》、《刘金定探病》、《罗成算卦》、《大将名五更》、《春哥对花》、《张生游寺》、《李桂香打柴》、《韩琪杀庙》、《小拜年》、《富贵九子图》、《游西湖》……大桥一气呵成,犹如盘龙云海彩虹出世。声音尚在半空盘旋已然是一片掌声。
二愣子早消除了所有顾虑,冲到前面说,我给诸位来一段粉段子咋样,这是俺拿手戏了。
小山一样的男人挥手斩断了二愣子的话,道,你们就把锣鼓敲起来,带头扭大秧歌吧。
东北地区的民间舞蹈有秧歌、龙灯、旱船、扑蝴蝶、二人摔跤、打花棍、高跷等形式,多在一起配合演出,统称为“秧歌”。是东北人非常喜爱的一项喜庆活动。大秧歌在东北有数十年的历史,广袤的黑土地使它根深叶茂,并赋予了它纯朴而豪放的灵性和风情。
锣鼓响起来,寂静的村落就热闹起来,男女老少就奔了出来,喜庆的声音感染了人们,老少爷们姑娘媳妇的脸上挂上了喜气。唐三章领头扭起来,大桥扭起来,小翠扭起来,小喜儿和二愣子排在了龙尾。小山一样的男人加入进来,那两个哨兵加了进来,更多的士兵加入进来;有老汉也加进来,大姑娘扭扭捏捏,最终扭了起来,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红的绿的粉的绸缎系在腰上,拿在手里,流动着欢快村落里一片热闹和喜庆了。
后来,唐三章拎着胆子问那小山一样的男人,俺们擅长的是唱唱,为啥要扭大秧歌。
那男人想了想说,我是要让更多的人都从心里高兴,从心里唱出来。
很多年以后,他们才知道具有小山一样刚毅面孔的男人名字叫杨靖宇,一年后在丛林中牺牲了。大桥后来问二愣子记得那个司令说过的话吗?二愣子傻愣愣地说,都就饭吃了,忘在脑袋后面呢。大桥很正经地说,我记得!让更多的人心里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