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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边走边唱》九二


http://www.zbs.cn 2006-8-29  本山在线
  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情感篇---死亡边缘

二楞子站在悬崖边缘张开双臂。

东北乡村月圆的夜晚有一种水墨画的意蕴。皑皑白雪闪烁银色的光晕就像无数的精灵,翻越山坡和田野向远方渐次铺展开去,远处连绵起伏的长白山余脉蜿蜒盘旋,就像一条绵延的银色飘带,月亮的光辉照射在银河一样亮亮晶晶的冰面,增添了天地之间的灵动和神韵。

二楞子一阵迷茫和眩晕,妙曼朦胧的景色让他暂时忘记了一切痛苦,只要他再向前挪动一小步,他的生命就是一大步,一切痛苦都结束了。

支撑二楞子欢乐的脚手架坍塌了,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,二楞子想喊想叫想哭。他想推翻苍天想摧毁大地想翻江倒海,想把黑白世界颠覆和毁灭。他无以寄托那分无依无靠的灵魂,那颗灵魂已经化作灰烬,如果再无处寄存就会烟消云散。他一头钻进了窑子铺去寄托孤寂的灵魂。

开原是辽北的军事经济重镇,这里是经过哈尔滨、长春到沈阳到关外的要道。现在开原高楼林立的南洼地儿就是当年的花街柳巷。每到夜晚这里大红灯笼高高悬挂,一片胭脂粉黛的打情骂俏,一阵阵扑鼻的红粉气息。

二楞子把近年积攒的家底儿倾倒在老鸨的面前,老鸨脸上的胭脂因为皱纹的骤然堆积掉了一层,她让二楞子一个一个姑娘挑选,二楞子在窑姐面前忘记了另一个凌辱他的姑娘。他知道眼前的笑脸是用金钱买来的,这里可以暂时寄存他那颗冷却的心。他挑选了一个比心中的人儿更漂亮的姑娘,那个老鸨当时就乐了,说,小伙子真有眼光,这姑娘可是花搂里的花魁呢。开始二楞子是胆怯和自卑的,因美丽产生的震慑力起着巨大作用,他迟疑地把手指向那个姑娘的时候,还唯恐被拒绝和冷漠。他贪婪的目光说明了一切,姑娘已经投入他的怀抱了,姑娘凝脂一样顺滑的纤纤手指,蛇一样环绕在他的脖子上,温存的呼吸触动着他激动紧张的面孔,燕语莺声安抚着他孤寂不安的灵魂。二楞子疯狂地抱着那个软体动物,在那张小船一样的床上摇啊摇,那个夜晚,他痛苦和快乐的叫喊撕破了夜空。老鸨欣喜若狂地听着地动山摇的声音,站在窑子的门口得意张狂地说,这才是咱东北人的气魄呢。

二楞子的美梦没有醒来就被哄了起来,老鸨变成丑恶的巫婆了,那个姑娘成为冰砣子了,二楞子的兜子被洗劫一空,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,他被推桑出窑子大门的时候,看见姑娘蛇一样缠绕着辽南来做生意的男人。

  二楞子生活的热情就像残存在枯枝上的积雪,彻底跌落而化作一缕烟雾消散了。

  二楞子茫然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整天,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站在了生命的边缘。就在他要结束痛苦的瞬间,他听见一声惊恐的呼救,他看见一个身影向他伸出了双手。那是一双多么有力而温存的手啊,他嗅到了母性特有的乳汁一样的温暖气息,他一把就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人,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,就像跳进了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。

  二楞子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小六子媳妇。他后来知道小六子媳妇昨晚看着他很久了,她本来是习惯而无望地等待小六子的,但是他看见了绝望中的二愣子。那个早晨,二楞子吃了一大碗高粱米饭和一大勺素炖酸菜。小六子媳妇
对二楞子说,你该回去了。二楞子没有丝毫悖逆的想法,他觉得是应该回去了。

  人们依然看见小六子媳妇守望小六子归来的身影。二楞子每次都肃然地面对小六子媳妇,不敢有一点下作低级的想法。某个男人顺嘴说了一句小六子媳妇什么,二楞子冲过去飞起一脚,那个男人一下子就窝在雪地上,捂着跨当半天没爬起来。
再没人敢在二楞子面前念叨小六子媳妇了。


原作者: 程宪涛
来 源: 本山在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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