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戏迷篇---惩罚
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平息了牛虻子媳妇的怒火,三胖子家狼烟再起。二人转刚刚散场,乡亲们还在依依不舍余兴未消,这时姑娘媳妇大呼小叫,三胖子爹老麻杆打三胖子了,就像苍蝇嗅到腥气一样,呼啦一声全都奔后山根去了。 唐三章说小喜儿去看看为啥。小喜儿半袋烟的功夫就回来了。小喜儿说是老麻杆惩罚三胖子呢。唐三章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,毕竟和戏班子不搭界的事儿。随口闲话似的问咋惩罚呢?是罚挑水做饭还是倒立拿大顶?小喜儿气愤道罚三胖子唱二人转。唐三章立起眉毛,道,为啥把二人转当作折磨人的了,这是低贱咱二人转了,这个老麻杆不是东西,咱得去帮衬三胖子。
原来,三胖子和老麻杆听说戏班子来了,老麻杆说,今晚咱俩分工,三顿饭改成两顿饭,早早把圈里的黑猪喂了,抱两捆柴禾到外屋,把被子焐上回来睡得暖,灶坑里加一把柴禾烧水,回来烫烫脚睡觉。只有俩老爷们儿的家庭,毕竟操持家务慢了半拍。这里还没有撂下筷子,那边二楞子就把堂锣敲得山响,老麻杆噎得伸脖子,然后就呛饭咳嗽,鼻涕一把眼泪一把。三胖子告诉爹,把你着急成那个样子,你去看二人转吧。老麻杆问你不去啊。三胖子说,俺不稀罕看二人转,俺最不愿意听大桥说口,都是没有边际的事儿,不愿意听小翠唱曲子,逗得人心疼心跳,俺觉得干啥都比听戏受用,坐在那儿就是受罪,俺还不如上山刨树根子,或者拣两筐牛粪呢。
老麻杆高兴了,赶忙说,咱庄户人家还有你这号人儿,居然不稀罕二人转,你把饭前说的活儿做了,在家里乖乖地待着,俺麻溜去看戏去,那胡琴的吱扭声挠得俺心里痒,就像八百个小手抓挠似的。三胖子说,快去听戏吧。老麻杆急三火四去了前街。
但是二人转散场回家后,老麻杆以为家里的事儿熨熨贴贴了,不料想先是听见黑猪饿得号叫,在看见灶坑里火星都没有,火炕上的被子堆在原处,冰冷冰冷的拔手。老麻杆揣了三胖子一脚问三胖子,在家都做了什么。三胖子支支吾吾吭哧半晌,没有说出子午卯酉来。老麻杆摸起扫炕的笤帚,道,老实厚道的本分人家,竟然出了撒谎撩屁的败家子。一再追问还是不说。本来家丑不可外扬。但是夜深人静,老麻杆声音大,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。老麻杆骑虎难下了,要拿出必要的措施惩罚三胖子了。老麻杆就说,如果再不整治搬出家法,咱家就没有章程了,俺知道洗衣板儿和藤条不管用,俺用你最厌恶的招法惩罚你,让你记住不听老人言的下场,你就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唱段子,要是你唱不出就罚你在外冻一晚上。
三胖子小声嘟囔,唱啥段子?
老麻杆想了想,道,你腻烦大桥唱的段子就唱《蓝桥会》。
……蓝桥二九一十八洞,九洞流水九洞干。九洞干的跑车辆,九洞流水行舟船。桥上铺的青石板,两边安的木栅栏……
老麻杆道,这个段子不行你会,你再唱《回纲领》。
三胖子一口气唱了三段戏,左邻右舍听着新鲜意犹未尽。三胖子开始还蚊子嗡嗡似的的声音,后来声音就平和流畅起来,居然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。周围观众情不自禁鼓起掌,叫起好来了。
老麻杆道,看你唱得过得去,明儿不听话还这么罚你,现在赶快抱捆柴禾烧炕,火炕热了再睡觉。
二楞子悄悄拉住三胖子问,俺唱戏的时候你干啥去了?三胖子道,俺爹抬屁股刚走俺就看戏去了,听得忘情把啥都忘脑后去了,俺说不稀罕二人转是糊弄爹。
老麻杆道,要是三胖子唱不了戏,俺还真心疼他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