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情感篇---还愿
老疙瘩家的小丫头听了唐三章们唱的一宿段子,就沿着山路直接钻到了臭埋汰的被窝子里。臭埋汰搂着送上门的媳妇气喘吁吁地问,你咋就来了呢!仿佛天上掉下来一张大馅饼套在了脖子上。 在东北乡村,传说埋汰的人家酿出的农家酱味道淳厚地道,臭埋汰家酿的农家酱出奇的好吃,因此得名。
老疙瘩家的小丫头说,俺听了唐三章唱的一个段子,里面蔵着一句话,就像说俺的心思,俺正左右为难的时候,那句话就像油灯似的,照亮了那块儿黑地儿,俺就下定了决心来了。
臭埋汰的小眯缝眼变成牛眼珠子了,张大了嘴巴倒了半晌的气儿,然后问,你说啥?咱俩私下好了那么久,俺说了那么多千秋万代的话,俺让你到俺家里来过日子,你那么表示稀罕俺,要像拉拉藤缠绕在一块儿,要老在俺家的祖坟上,都没下狠心把自己个儿交待给俺,你听了段子里的一句话就来了?!
嗯,咋啦。老疙瘩家的小丫头勿庸置疑地点头。
臭埋汰说,唐三章是咱的媒人了,一句唱词就把一个黄花大姑娘送给俺了,这真是天意和缘分呢,唐三章真是一个好人,没有他就没有咱俩的情义啊。老疙瘩的小丫头道,嗯。
臭埋汰抚摸着老疙瘩家的小丫头鼓溜溜的胸脯,说,这份恩情真是比山高比海还深,俺不知道哪辈子积来的德呢,才让俺这辈子消受享用,俺还真是觉得受用不起,太重了啊,像长白山一样压在俺心上呢。
老疙瘩的小丫头说,你净耍嘴皮子的功夫,有那个能耐你也去戏班子里,那样早就搬山填海,挪动俺心思了。
臭埋汰说,赶明儿俺把冻的半板豆腐给他们送去,戏班冰天雪地里走村串屯不容易,再拎几颗白菜去做白菜炖豆腐,这么冷的天喝白菜汤暖身子,再装半口袋榛子去,没事儿的时候磨蹭牙,把身子养得棒棒的嗓子亮亮的有劲儿。
次日早上,臭埋汰从热乎乎的被窝子里钻了出来,穿上乌拉鞋踩着一地的白雪去了牛犄角村。到了屯子人家说唐三章的戏班子昨晚上走了,去了老爷岭东面的貂皮屯。臭埋汰惦记着家里养着两头猪,就赶紧赶回来了。
第三天听邻居说戏班子在汪家沟唱戏,赶忙和新媳妇交待了家里的一些事情,背着马达子翻过了老爷岭和断山子找到了唐三章。臭埋汰说,俺送冻豆腐、白菜和榛子来。唐三章说,咱不沾亲不带故咋行呢。臭埋汰说,俺是真心实意送。唐三章说,俺是真正地心领了。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僵持不下。毕竟唐三章的嘴皮子要胜一筹,直到最后唐三章都没有收留。臭埋汰趁着太阳没落山回去了。二愣子问,为啥不收下豆腐,人家是真心送的礼物。唐三章说你懂个啥,咱不收豆腐、白菜、榛子这份人情,在臭埋汰心里总存着一个事儿,他会在心里越养越大,在嘴上念着咱的好,要是咱收下了,他就觉得人情还完了,哪里还有将来呢。
臭埋汰回到家里和媳妇说,人家不领情不成全咱呢,咱心里可要记者这情份,找机会咱一定要报答,经常听着消息别漏了。老疙瘩的小丫头把头埋在臭埋汰的怀里,说,从你的这份义气上,俺看出你对俺的好,俺下辈子托付给你就心安了。
第二年冬天,臭埋汰抱了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,臭埋汰对唐三章的感激之情不能言表了。他念叨着自家一代单传是唐三章给的福分。唐三章的媳妇也不生个孩子啥地,咱也能送一筐鸡蛋去感谢一下啊。有一天半夜里,媳妇见丈夫蹲在地上一袋一袋抽旱烟,就问咋了。臭埋汰说这件事儿堵得心里慌慌的,俺不能心安理得过着平安的日子,饮水思源呢。媳妇说,你非闹出毛病来不可,俺心疼你,俺寻思办法还一份情。臭埋汰问,你有啥法子,人家不娶亲不生子,等熬白了头发难遇上一次。小丫头说,人活一辈子谁不轮上一次天灾人祸呢。
过了几天,臭埋汰欢天喜地地跑回来说,老天不负有心人啊,这次真有了机会了,小莫乐山上的一伙土匪听说唐三章挣了钱,把他们虏到山上去唱二人转了,咱终于有机会送一些礼物压惊了,这次说啥也不能咋去咋回了。
媳妇满怀欢喜,道,俺早给你准备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