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技艺篇---口技
二人转的演员都有一手绝活儿,或耍手帕或打手玉子或翻跟头等等。唐三章的看点除了耍扇子还有口技,学个天上飞的,地上走的,河里凫的,草棵里蹦的都拿手。有艺人总结为八技,即是爆头、吼叫、鸡鸣、犬吠、牛叫、马嘶、状哭、状笑。既然是绝活儿就不能轻易拿出来示人,有时人们就是奔着绝活儿来的,但是等了整整一个晚上眼见着快收场了,还没有期盼的精彩拿出来,有时预感着就要亮相拿手戏了,但是峰回路转又是别有洞天。绝活儿都是偶尔露峥嵘而已,那是偶尔的做戏给人看,证明一个艺人的实力和技艺。就像蜻蜓点水不经意的显露,艺人们往往都做出无心插柳的样子,这样的姿态往往在观众的心里长成参天大树,让整台的演出丰满起来,就像盛宴大餐点缀的几道小菜,开胃而且爽心,使整台戏丰富起来,让整个场面活泛起来。 唐三章的口技是在田间地头学会的,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到自家的地里铲地除草,歇晌的时候有人提议说,唐三章来一嗓子,大家伙知道他稀罕二人转,那时炎热酷暑累得身子散了架子,唐三章哪有劲头唱二人转,他随手从山坡路上扯来一片马莲叶子,紫色的花瓣还杂在叶子里,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倒在树荫下,把马莲叶子含在嘴里,让大家闭上眼睛。这时一只喜鹊飞来了,叽叽喳喳落在了枝头,一枚果子被蹬落掉到了地上,几只鸡雏赶来挣果子吃,又被一条饿狗撵了过来,鸡雏们四散而去,另一只喜鹊也飞来了,两只喜鹊相互应和;一只百灵清脆的声音点缀在附近,就像主旋律旁衬着的音符,就像游离在灵魂附近的精灵;一群麻雀呼的一声落到了树下,那条饿狗还在对付那枚果子,以为麻雀是来争夺食物的,一声低吼把几只麻雀惊吓起来,还有几只愤怒得不肯离去;附近山中的布谷鸟在悠闲地布谷布谷叫着……大家伙睁开眼睛的时候,果然看见枝头的喜鹊,四周的麻雀和鸡雏,不知道刚才的情境是真的还是假的。
一个财主把一对画眉鸟当作宝贝似的,整天提着笼子在街上走很是逍遥,那对画眉叫声婉转清脆悦耳。那日财主请唐三章的班子唱戏,事先讲好的,唱完吃一顿猪肉顿粉条子,财主也是一时兴起,说,唐三章的口技出神入化,今儿个和我这画眉比试一场如何,我家的雄画眉方圆百里无鸟儿可敌。唐三章听财主把自己个儿和鸟儿比,就说一切后果盖不负责。财主把鸟笼子挂在院子中间的桃树上,那对画眉啁啾几声小试牛刀果然不凡,引来周围一阵喝彩。唐三章站在附近啁啾鸣叫,是雄画眉向雌画眉求偶的声音,立刻引来雄画眉的斗志,两者开始不断变换声调,唐三章的声音越来越高,最后终于压住了雄画眉,雄画眉忽然没有了声息,一头栽倒到笼子里活活气死了。财主心疼啊,当着这么多乡亲不好发作,猪肉顿粉条子也变成了窝头和咸菜,讲好的住偏厦也改成了住下房。晚上仓房里耗子出来觅食,卡查卡查咬木棍子磨牙。二楞子起来吆喝一声,忽然静止下来,不一会儿声音又起来了。二楞子说真想宰一只吃了。唐三章问你想吃老鼠啊。二楞子说肚子里清汤拉水咕噜咕噜叫唤。唐三章说,你在墙角耗子洞口拿个棍子等着,我让他们排队出来。唐三章学着耗子唧唧吱吱叫起来,二楞子屏住了呼吸一棍子下去,一只小猫崽子大小的耗子蹬了腿。二楞子半夜三更饱餐了一顿耗子肉。
那天二楞子要离开戏班子去打小日本鬼子,师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二楞子听罢不高兴,同是一门难兄难弟,师父为啥舍不得大桥离开戏班子呢,认为师父在他和大桥之间偏心眼。晚上闷在屋子里拿五做六不出来,他知道很多乡亲奔着他来的。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,有人看见二楞子就说,你昨晚儿唱唱还真有些花样呢。怎么和小翠用布帘子档着在后面唱呢,还真有一点意思呢。
二楞子知道了,是师父口技惟妙惟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