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情感篇---婚姻
那日小翠和二楞子在郭家厢房排演《西厢听琴》,唐三章风风火火赶来说小翠的母亲病了,现在就让小翠收拾一下回家去。小翠说,我不回去。二愣子说,是你妈病了。小翠说,你愿意去你去。二愣子说,又不是我妈,如果变成我妈我就去。唐三章说,别扯淡了,不论真假都应该去看看。小翠一百个不情愿回去了。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没事儿一样回来了。师傅唐三章说,这么快就好了。小翠说好了。唐三章不解,后来就恍然大悟了说,是你妈给你相看对象吧。小翠的脸飞上两朵彩霞。唐三章问,怎么样,妥了没?小翠说,八字没有一撇呢,那个人赶不上大桥一个膀子呢。
唐三章的二人转班子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,唐三章和和这里的人都熟,演出的时候就和身边的村长东一句西一句闲聊,无非是今年的收成好坏,李家杀了一口长豆子的猪,小日本鬼子来了等等。唐三章看见一个身穿干净中山装的男青年,上衣口袋的上还别着一只钢笔,远远地站着看戏,就问村长那是谁家的孩子咋不认识。村长说,是外村的人,我也不认识。唐三章发现其他人唱戏的时候,那个青年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溜号,眼睛就像断了绳子的风筝;等到小翠登台的时候就紧张起来,就像翻腾的大海安装了定海神针一样,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痴迷的样子,唐三章笑着摇头见怪不怪了,笑道,又是一个多情的种子。
演出结束吃饭的时候不见了小翠,唐三章刚才还说呢,东家这次做的饭是小葱豆腐高粱米饭,小翠平日最喜欢吃的饭菜,尤其是小翠那两行碎玉一般的牙齿,咬起碧绿的小葱来声音脆生生的,比她唱的二人转还吊人胃口。等到二愣子大桥等人正在风卷残云的时候,小翠急三火四回来了。
小翠先不去吃饭,拉住了唐三章到一边说话,唐三章说民以食为天呢,有啥事情吃完饭再说不迟啊,火烧眉毛似的猴急干啥?二愣子嘴巴里塞满了高粱米饭道,有啥私房话不能当面说,一定要找一个背静旮旯儿说。小翠拉着师傅的衣袖来到外面,小翠说,师傅我不能和二愣子搭班了。唐三章说,好好的为啥呢?小翠吭哧了半晌说,有人不愿意我和二愣子在一块儿。唐三章忽然想起来那个中山装的青年。就说,我明白了,小翠长成大姑娘了,翅膀长成了,要出嫁了,要离开咱班子了。小翠的眼泪就下来了说,师傅要赶我走吗?唐三章慌了,见到眼泪如同中弹一样,说,师傅是舍不得你呢,但是你不和二愣子搭档,对二愣子是个闪失呢。唐三章说,师傅很理解那个人的心情,依我看,这几天你先和二愣子搭班,等过几日找到人就换下来。小翠还是答应了。
谁也没有想到那个青年看了最后一晚就再没有来。小翠就像失去了魂灵似的,整天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样子。整天就像小翠原来那样痴痴的样子。唐三章就真的着急了,亲自去找那个青年。那个青年就说,二愣子那么下流的挑逗,小翠无动于衷的样子实在可怕,那是只适合给鳏夫唱的粉段子脏口,就是对小翠人格的亵渎,小翠的心理也干净不哪里去。
多少年以后,小翠嫁给了一个走江湖的男人,那个男人经历了恩恩爱爱风风雨雨对纯洁的感情丧失了记忆,所以他自认为应该找一个对情爱不在意的女人。新婚之夜,他就在那种环境中说了一句类似二人转脏口一样的私语,但是说了很多句小翠不懂,这个男人就激动了,问,你真的不懂二愣子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吗?
小翠说,不懂。
你为啥脸红害羞?
台下的观众笑,我就不好意思了。
男人忽然对情感肃然起敬了,就像对待孩子一样呵护小翠,小翠那几年生活得很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