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江湖篇---人质
那年的收成比往年都好,镇子请唐三章的班子唱十天的大戏,唐三章带领徒弟使出浑身解数表演。除了演出费还有额外的赏钱,一些乡绅出手阔绰哗啦啦的银子就丢上台了,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与众不同,不像富豪也不是乡绅,端坐在前排位置点名单独赏小玉,连续九场场场不落,让小玉在小镇明星一般出尽了风头。 唐三章的戏班演出到第十场的时候,小玉上台时看见汉子的座位被另一个财主占了,小玉的心里就空落了一下,心里就少了精彩的神气,勉强打足精神和大桥唱起来。当时小玉正在拖一个长腔,抓得观众心里如同羽毛撩拨一样舒坦,掌声和喝彩声紧锣密鼓地响了起来,当这个音儿的翅膀还在天空中盘旋,就要到达云霄升入仙境的时候,小玉老家的一个粗手粗脚的汉子冲上台,磕磕绊绊地止住了小玉,场子顿时就如同捅了马蜂窝炸了营。
汉子说,小玉小玉你家出事了,你弟弟让土匪郝六接去了,捎话儿来说赶快去赎人。小玉愣了半晌眼泪扑簌簌就雨点一般砸了下来。唐三章把来人拉到后台问,要多少赎金?来人说,不要赎金也不要粮食,单单只要小玉带了行头上山,要不然过了明天就会撕票。唐三章说,不能去,师兄师弟师妹也说不能去。小玉说,我去。小玉说去谁也没有再阻拦,师兄大桥说我和你去。二愣子也说去。来人说,大当家的郝六说只能小玉一个人去。小玉说,我自己个儿去。众人就看着小玉收拾东西和汉子走了。
小玉和引路的喽啰来到土匪藏身的隐秘的山坳的时候,看见一个小喽啰正在带着弟弟捕捉山雀,小玉再向前看就看见了那个单独赏她的中年汉子,一只驳壳枪别在腰里威风八面的样子。汉子说,没有想到你真敢上山。小玉说俺从小失去父母,俺只有弟弟一个亲人,我愿意用我来换弟弟下山,请大当家的放我弟弟回家。
大当家的朝小喽罗挥挥手,小玉的弟弟麻雀一样扑到姐姐怀里,把头埋在姐姐的怀里后,探出目光窥视着土匪头儿郝六,手里攥着一只红嘴灰翅的山雀。
大当家的说,你情愿留在山上,愿意为俺唱一辈子二人转吗,只为我一个人唱,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。
现在我就能为你唱,唱你最喜欢听的《小王打鸟》。
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听这出戏?
我在台上的时候看见你眼睛放光。
郝六坐在一块山石上,制止住了小玉,你没有在戏台上唱得好。
小玉抓过弟弟手里的山雀,问郝六,现在它的声音好听吗?
大当家的摇头,悲凄。
小玉把双手托起山雀,忽然松开手,山雀扇动着翅膀飞上临近的俏丽的白桦树,站在枝头和其他山雀和鸣,婉转啁啾灵动清脆。小玉再次问,现在和刚才比怎样?
大当家的说,清亮!
大当家的停顿片刻说,好,吃过饭我送你们下山。
小玉说,感谢大当家的,俺现在想为大当家的唱一段!
大当家的一愣,半晌后有些羞赧道,俺能和你一副架不?
小玉脸上染上了红霞,不知是在摇头还是点头。
你现在咋胆子小了?大当家的问。
小玉坦然道,现在我害怕你了!
原来郝六的乐器家当一应俱全,手下的各个山头(各个胡子的名号),胡乱敲打起来。
……莫非你是逃难客,逃出虎口走天涯;我父本是忠良将,得罪奸臣贬在家;今天你要说实话,我的家就是你的家。
小王一听把心放下,尊声小姐听真切;我家住混海临淄县,紫金皇城有我家,宣王孙孙泯王后,故存太子就是咱……
小玉唱得落落大方,不急不躁不卑不亢。次日,小玉安然回到唐三章的戏班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