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江湖篇---对台戏
艺人表演最怕“打对光”,也就是唱对台戏,偏偏唐三章的班子赶上了。张财主老来得子办满月,大摆三天宴席,邀请方圆百里的知名班子唱戏。邀请的人说得好,平日里都是小打小闹,班子唱戏你来我往,从来没有两个班子对阵,这个时候才是针尖对麦芒。行有行规,江湖有江湖道义,一个班子到另一班上,头一夜不下场。艺人们忌讳同行相倾,外行人看着喧宾夺主,内行之间怕两败俱伤。 二人转一向有“东靠唱、南靠浪、西路板头北腔亮”的说法,是根据区域不同而形成的流派,如果和对手是不同风格也就罢了,观众认可是不同风格,形态万千别具一格,但是对手的班子偏偏是同一流派,都是以唱和舞见长的东路风格。这样在同一时间一墙间隔表演,高低优劣一下子就见分晓。对手的满台浪班子走南闯北多年,唐三章心中自然没有底数,但是借口临阵逃脱恐怕更不是上策。特别是满台浪是唐三章的师哥,同门竞技对观众是场好戏,相对彼此是残酷厮杀。
只能硬着头皮挺上去了。第一个晚上,刚好是阴历十五,银盘一样的月亮镶嵌在蓝色的帷幕上,三十二盏通明的马灯挂在周围的廊柱上,四乡五邻就像赶集会一样奔涌而来,而且分成两群分别聚集在两家班子的台下。唐三章派人打探对方第一出场的是艺名一汪水组合,演出的内容是《杨八姐游春》,唐三章说,大桥只有你和小喜儿才能和他们抗衡,你们唱第一场。
开始两家戏班子还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,观众在两家的台下人数大致相当。后来人群就浮动了起来,台下就开始呼儿唤女呼朋唤友,这边说快去满台浪班子,那边喊快去唐三章班子,在来回奔忙游移不定后,唐三章家班子台下的人就像旱地里的秧苗稀了。等到对方派出第二对搭档满台浪上场的时候,唐三章只好亲自上场了。这样的比试更加精彩了,观众在台前只有不能地忙乱,忽左忽右忽东忽西。满台浪以舞大板见长,唐三章以舞扇子称雄,开始还能维持平手,等到最后满台浪一个高腔大嗓赢得满场喝彩。最后对方派出最弱的一组时,二愣子才是刚刚平手。
下场以后唐三章就喝闷酒,这样比试下去将来还怎么混下去,分明是搬石头砸自己个儿的脚啊。徒弟大桥过来了说,我有一个办法,明天一定能让观众在咱们台下的时间长。唐三章说,如果你真能办到,明年我就操办你和小喜儿的婚事。大桥说你就看我的安排吧。
第二天晚上,大桥派人探听对方哪一组首先出场,回来人说是最好的一对搭档一汪水和俏争春。大桥就对二愣子说你和小翠上场。你不要和他们唱一样的段子,你拿出最拿手的活儿,他们做不到的就可以了二楞子道俺有把握。二愣子和小翠商量了片刻上场了,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居然赢得了近多半的观众。满台浪班子第二对上场的依然是满台浪,大桥说,我和小喜儿登场,大桥和满台浪唱同样的剧目,大桥不仅把大板舞得地道,还增加了手玉子的精彩表演,但是满台浪的舞功十分了得,彩蝶飞舞,彩练当空,观众掌声叫喊声
潮水一样。等到对方派出较差的一组的时候,唐三章和大白菜的组合立刻见了分晓。
第三天晚上,也是如此。用上等功夫对中等水平,用中等功夫对下等水平,用下等功夫对上等水平,自然赢得了观众的数量。
唐三章果然没有食言,后来把女儿小喜儿嫁给了大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