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 记者王素梅报道
怪才何庆魁 当年“小二黑”成今天“赵树理”
在国内戏剧创作圈里,何庆魁是个传奇,是个例外!他生于农家,当过3年兵,打了20多年鱼,卖过3年菜。已经是大红大紫的著名编剧了,却啥职称也没有,依然是农村户口,依然是蔫蔫的不事张扬。不是他得不到,而是他没想要。七八年来,他以自己的人品、文品赢得了著名喜剧表演艺术家赵本山的高度信任与友情,作为赵本山、高秀敏、范伟“铁三角”喜剧表演的编剧,他的作品不仅屡获大奖,而且也为亿万观众带去无数欢乐与笑声。在观众的眼里,他与赵本山、高秀敏、范伟一样都是“搞笑大师”;而在一些崇拜他的大学生心目中,他就是“当代的赵树理”,是书写当代农民生活、情感变迁的一支“铁笔”。2月27日中午,何庆魁因事莅沈,百忙中接受了记者的独家专访,讲述了他在艺术人生的追求中,许多鲜为人知而又感人的故事……
松花江上的“鱼阎王”
与那些“学院派”、“科班出身”的作家们比,老何的学历似乎低了点。但老何天资聪颖,悟性好,在生活中,他善于观察和积累,生活底子厚,这是其他人比不了的。
今年已58岁的何庆魁出生于吉林省扶余县四马架乡大孤家子村。1966年,他从吉林省军区警卫营复员回乡便踏浪江上。“大江一开神鬼不该,大江一槎手脚发麻”,从此老何栉风沐雨开始了他的打鱼生涯。别看何庆魁平时不吱声不吱气儿的,但在船上,他却是“头儿”!船往哪划?网往哪撒?钩朝哪下?伙计们全得听他的,因为他是松花江上大名鼎鼎的“鱼阎王”,他有本事根据岸边土质颜色、植被特点以及水面波纹、水下地形等情况综合判断出哪个地方有鱼,有什么样的鱼,而且,他的判断几乎没有落空过,松花江里“三花”、“五罗”、“十八子”就没有他捕不上来的鱼,那时的何庆魁可威风着呢!伙计们拥戴他就像拥戴大英雄,因为跟着他鱼打得比别人多,钱赚得也比别人多,而且这个“鱼阎王”还吹、拉、弹、唱样样通,打鱼归来,他们啸江风,伴明月,一高兴“鱼阎王”还会来一段儿,真是其乐无穷。
当年的“小二黑”今天的“赵树理”
每到冬季,大雪封江,何庆魁这个“鱼阎王”就会改变身份,偶尔进城蹲马路牙子卖点菜,剩下大部分时间就是看书,或到农民小剧团里活动。何庆魁可谓多才多艺,无论是笛子、唢呐,还是二胡,他都弄得跟专业似的,尤其是他还会写剧本。小品、二人转他也会演会唱,是剧团离不开的“大能人”。
其实,大学生们说他是“当代的赵树理”也并非一点边儿不沾。他们都是生在农民家庭,从小都深受民间地方音乐以及戏曲的熏陶,他们都用最地道的农民语言搞创作,鲜活又幽默。何庆魁回忆说,当年他最喜欢读的书除去《红楼梦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》、《西游记》等古典名著外,现代文学中最喜欢的就是赵树理的作品。上中学时,他把妈妈给他的一点点钱省下来,都买了几分钱就可以买到的赵树理活页,看得非常痴迷。那一年冬季,他还特意把赵树理的小说《小二黑结婚》给改编成二人转的拉场戏,这还不够,他又亲自粉墨登场,演了一把剧中的“小二黑”。那时的何庆魁还不到20岁。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,30年过后,当他走在哈尔滨的街头会被一群高校学生追着签名并喊他:“你就是当代的赵树理!”老何说:“我是个瘦人啊,从来不爱出汗,可那天,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,什么什么都紊乱了!通身一个劲儿地冒汗!你想想,赵树理人家可是文学巨匠,说我向人家学习行,说别的可不敢当……”
当年,何庆魁是闻名县里的“农门才子”,他所率领的农民剧团在县里汇演比赛总是第一名。1996年,他被县里推荐自费参加了吉林省戏剧创作研修班的学习,从此,他登上了通往理想的“云梯”。
母亲遗照贴心存放30年
“折腾来,折腾去,反复折腾才是戏”。通过戏剧理论的学习,何庆魁明白了写戏不只是编故事,而是要写人,要“折腾”一个“情”字。老何本来就是个内心世界精致、情感丰富的人,为了写好剧本,他更是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去感悟那个“情”字,他说,如果你弄不清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情感是怎么回事,你肯定写不出感人的作品。
采访中,老何从他左侧内衣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皮夹儿,他指着夹在里面已经泛黄的一张老照片对我说:“你看,这是当年我母亲到部队看我时我和母亲的合影。她已经去世30年了。这30年来我一直把它放在我胸前的这个兜里,真的,我就是想要和我的母亲心贴心……”老何这一番情感真挚的话实在令人感动。接着,他给我讲起母亲去看他的那件让他铭心刻骨的往事。
那一年,何庆魁当兵在部队好久没有回家,这可把母亲想坏了。老人家顶着连绵阴雨拄着棍说啥也要亲自到部队去看一眼儿子。雨不停地下,将乡间的土路化成一片泥泞,根本无法通车。老人家一一滑地也不知摔了多少跤。别人以为她是叫花子要饭的呢,她也不生气,告诉人家:“我不是叫花子,我是军属。我儿子是军人,我是去看儿子的。”后来见到儿子时她对儿子说:“你说我能回去吗?我往前走一步就离儿子近一步,心里就高兴,就不累。”那次,母亲从家走到火车站整整用了6天时间。
这个听着都让人流泪的故事当时深深地震撼了何庆魁的心,他感到世上只有母亲对儿子才会有这样一份奋不顾身的思念!这就是母爱!照片中那位梳着发髻、面容清秀和善的老人已离开人世30年了,她无法知道,在这30年的每一天里,她的儿子何庆魁都和她心贴着心呐!
母亲的爱柔软了儿子的心,也使何庆魁对女性有了一种普遍的尊重,同时也让他懂得人间真情的力量。无论是亲戚、朋友、邻里,他都以真情相待。他与高秀敏都是那种“你有我有大家有”型的。两人辛辛苦苦赚的钱也存不下,回一趟老家,亲戚一眼没看住,老何就出去串门子去了,一连走7家看7位老人,每人给扔下几百元钱。等第二年他再回去时,7位老人走了4位。他说:“我觉得值!这不是个钱的事,我给他们的是我的一点情分、一点安慰。”
赵本山让我又拔了一个高
赵本山曾经当众说过这样的话:“交朋友就要交老何这样的人。”赵本山与何庆魁、高秀敏、范伟等人之所以能合作得如此长久,其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间的真诚与信任。
老何说:“和赵本山的合作让我感觉从创作上又上了一个台阶,拔了一个高。赵本山是一对大翅膀,他带着我们往高飞。”
赵本山也承认,自己对剧本是特别挑剔的。那种挑剔对一般的作者来说是扛不住的。这一点,老何在刚开始时也不太适应,但时间长了就觉得那不是坏事,他说:“本山是一个很有见解的艺术家,他参与创作并能随时挑毛病那是作者的造化,《刘老根新传》就是让赵本山硬给逼出来的。”
赵本山是让老何佩服的大艺术家;何庆魁也是赵本山最信赖的朋友和最欣赏的作家与编剧。他们之间风雨10年,共度辉煌,成就了文艺圈里乃至他们个人人生经历的一段佳话。
采访结束时,记者请老何给读者说一句他最想说的话,他想了想提笔写下了:“只要你心中有一个美好的世界,你就拥有整个地球。”